罗马军队大破希拉库扎国时,
一个带头挥着刀冲锋的士兵被一位蹲在地上的老人挡住了。
士兵吼着:“给我滚开你个老家伙!”
老人头都没抬地说:“不要弄坏我的圆!”
阿基米德,死于公元前 212 年。

(一)

最近跟 Mia 在路上玩猜人名游戏,
一方想人名另一方问,
问题只会得到“是”或“不是”的答案,
如此反复直到猜出来或者猜不下去。

当我猜出来 Mia 想的是阿基米德时,
我脑海中除了 Aha moment, F = P水gV排
还浮现出了本文最开始的那个故事。

就像《百年孤独》的经典开头一样,
《进击的巨人》开头语也为粉丝们津津乐道:

那一天,
人类终于回想起来了,
曾经一度被它们支配的恐怖,
还有被困在牢笼的那份屈辱。

数学本身,也像这样的文字一样,
即使经历了数次危机,
也在费马、牛顿、高斯等伟人的掌舵下成为人类智慧的源泉。

(二)

即便是小学级别的数学,
也会让人有仰望天空的冲动。

最开始从整数、小数,
了解到了负数、分数,
再到无理数、复数的认知过程,
我就像一个第一次被放在星空下的孩子,
看着满天前辈留下的星星,
闪烁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那个时候坐我舅开的车,
他是当时我身边的最“理科”的人了,
我跟他讲述了我的新发现:
“Π是个无理数,意味着我们对Π的探索就是无穷尽的,也意味着Π里面可以含有全世界!”

后来细细想来,
Π一个数字包含的随机混沌,
就是我认识的世界的本质。

(三)

04年的时候看《儿童文学》,
里面连载了一篇李志伟写的中篇小说《圣域传说》
情节跟后来的《异次元骇客》异常同步。
大致讲的就是主角创造了一个电脑世界,
但后来主角发现现实也不过是被创造的另一个虚拟世界。
这样的套娃故事简单来说,
可以通过“我思故我在”的思辨逃避过去,
但当时给我的冲击不亚于第一次看完《楚门的世界》的重生感。

从那时候开始,直到现在,
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:
“我是谁?”

那时留校培训,我们几个好伙伴会挤在一间寝室睡觉。
晚上夜话时,我跟 FHN 聊到了世界观,
我说了“世界有可能是被创造出来的”后,
他拍床而起:“对!我也是这么觉得的!”
后来我们一电脑室的人都在《Ever17》中找到了观测者原理的绝妙故事。

中学时,我非常敬佩教我物理的万老师,
那时他是我认识的最“理科”的人。
在一天中午,跟他讨论完题目后论道中,
我顺着逻辑说出了一段日后反复咀嚼了十几年的话:

人生是没有实际意义的。

为什么呢?我们来尝试反证法。
首先假设人生有意义。

这个意义是寄托于心灵(意识)的吗?
不是,因为我只要否定心灵它就不存在了。

那这个意义是存在现实世界(物质)的吗?
不是,我相信科学,我不信来生。
宇宙会毁灭,一切物质都会消亡。

所以,论实际意义的话,
人生就是没有实际意义的。

在物理竞赛题目上能教导我的万老师,
对这番“中二”的言论也是无语,
挥了挥手让我自己去继续我个人的思考了。

(四)

所以我困惑就更大了。

人生没意义的话?为什么人还要活着呢?
但我迷恋于雨后路边浮上来的扭曲蚯蚓壮观场面,
揪心于恋爱时两颗心撞击的揪心情感,
沉浸于游戏版编码思维宫殿里的心流。
那世界肯定有一个理由,让我灿烂地活下去。

于是我寻找了许多的思想实验。

《毕业五年-回忆》里,提过一嘴“忒修斯之船”,
前文里提到的基本上类似于黑客帝国式的“缸中大脑”,
我心中还坚信的是一个《信条》式的宿命论。

有些人二十岁就死了,八十岁才埋。

这是一句《读者》里鸡汤故事的典藏句子,
但在我眼中却包含科学的“宿命”的含义:
只有在八十岁回首往事时,
才知道这个人二十岁就死了。

当你老了,回顾一生,就会发觉:

什么时候出国读书、
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、
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、
什么时候结婚,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。

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,
眼见风云千樯,
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,在日记上,
相当沉闷和平凡,
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

虽然古人云了又云:
“人定胜天”、“路在脚下”、“事在人为”
但是从未来的视角看来,
非洲的蝴蝶必然会振动翅膀,
章北海按钮必然会慢下几秒,
张华、李萍和我也必然有光明的前途。

(五)

三观中的世界观,
讲的就是我对世界的观感。

经济学里的这句话,
放在普世观点里也或许成立。

过去十年里,这是最坏的一年。
未来十年里,这是最好的一年。

“人生是没有实际意义的”这句论断,
在我的人生观里留下了深刻的影响。
但我的世界观里,
我给自己写下了这么一句话:

唯心地思考,唯物地活着。

这也是我博客站点名字“浮云计算”、以及我网名“浮云总是梦”的由来:
世上万物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,
既具体、又空心,
既实用,凝集降雨泽润大地,
又虚无,让人欣赏变幻莫测。

或许智人的历史长河中,
就有这么一朵调皮云,
在一个晚上它飘在大地上,
挡住了一个仰望星空的智人的视线,
把这份仰望星空而对世界产生的好奇,
推迟了那么几百年。

(完)